母亲丰腴的手臂,奶水甜甜地腻着他,滋润他,摇动他。绵延的荒地被一把野火点燃,蒲公英死了,冒出一片苦麦的海洋,这海洋由绿变黄,麦浪把他抛起又丢下。欢叫,四面传来鸣虫的欢叫。他被一口温热的乳汁呛醒,抬头看到蒂芬尼干枯的脸。
杰罗姆缓慢地睁开眼睛。
入秋以来,梦境变得和缓许多,不再有血淋淋的意象,或者高空坠落之类的情形。相反的,他开始梦到故乡的麦田,儿时的场景;当然,总少不了蒂芬尼的影子,在每一个梦的角落闪现,被嫁接到任何陌生或熟悉的形象之上。他不再感到焦躁不安,但总像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,心被撕扯的生疼。
学徒取出一个小瓶子,铅灰色液体浓浓地盘踞其中,水银一样沿玻璃内壁滑动。
想起波伊德对他的警告,学徒犹豫片刻,喝下几毫升。生腥味使眼泪不听话地掉下来,再一次的,杰罗姆陷入死一般深沉的睡眠。
再醒来时,最后一抹阳光射进车厢里,对面的小恶魔已经睡熟,他松一口气,这才发现马车在缓缓前进,蹄铁和东罗克砾石街道碰撞,发出清脆的碎响。
“你不下车吗?”杰罗姆看着工人搬运旅客的行李,心不在焉地问。
小姑娘没好气地白他一眼。“我乐意坐马车,要你管!”
学徒接过递来的行李,拉开布满透气小孔的箱口,汪汪耷拉着脑袋慢吞吞爬出来。这段旅程它只能呆在行李车厢,虽然它会自己打开木箱透气,但显然很不舒服。
“汪汪,马车讨厌!”汪汪嘟哝着说。
看到小姑娘瞪大的眼睛,杰罗姆暗暗踢了汪汪一脚。
“它,它,它……”
“它是一只狗,我知道。”学徒把一个颈圈套在汪汪脖子上,面不改色地说,“怎么了?好像它会说话似的。”
“可是它……”
不等对方说完,杰罗姆已经领着汪汪匆忙跑掉了。
******
贾斯汀·费舍长满胡茬的下巴恰到好处地卡在啤酒杯上,他半睁着两眼,不时打个酒嗝,看起来和酒馆里其他醉客如出一辙。但是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醉——至少他自己这样觉得——正像灌木丛里的狮子似的、盯住每一个进出酒馆的客人,横放在大腿上的短刀也没有他的眼神锐利。
——一群穷鬼。
他暗骂一声。从午饭时开始,这家热闹的小店尽是招待些个三流角色,没有他等待中的合适对象。费舍吐出嘴里的嚼烟,摸摸口袋里的几枚铜币,他决定小睡片刻,再为明天的生计发愁。
忽然,盯着前门的费舍警觉起来。一个牵着条杂种狗的家伙出现在门边,先是对酒馆里的气味皱了皱眉,才迟疑地踏进来。那人惨白的脸色像极了溺死不久的尸首,费舍在穆伦河战役中见惯了淹死的人,对方的脸色勾起他一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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